Jealous
17.
周泽楷按了两遍门铃，门才被打开。喻文州裹着个薄毯，拖着鼻音说：“来了？吃了吗？”
“吃过了。”周泽楷进屋扫了一眼，看来喻文州感冒症状还挺严重的，垃圾桶里堆满了废纸巾。“给你买的药。”
“行了，放那吧，要喝水自己倒，我就不招待你了。”喻文州盘腿坐在沙发上。
“水果吃吗？帮你削？”
“你自己吃吧。”
周泽楷在沙发另一边坐下，问：“还没回？”
“你说少天啊？没呢。不过已经度过危险期，在那边多留些日子也是应该的。”
周泽楷点点头，“你不去？”
喻文州苦笑，“他爸爸一直不认同我除了同学以外的身份。况且最近手头上事情丢不开，我还是不去叨扰了，免得见了我心里反倒不痛快。以后再说。”
周泽楷笑了笑，小声说：“没想到。”
“没想到我也有不受欢迎的时候？”
周泽楷过滤掉提问，看了看沙发上的空水杯，“还发烧吗？用不用去医院？”
“不了。事情还没做完，有点头大。”
周泽楷摊手表示这方面无能为力，起身去给喻文州重新倒了杯温水。
“好了再做。”
喻文州捧着水杯，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，“赚钱不容易的，你以后就知道了。想在一个地方买房安家不再折腾，实在太难。要还房贷，付保险，他时不时还得往家里寄钱。大家都挺辛苦的，柴米油盐这些事吧，算了，不传播负能量。别说我了，你怎么样？和老叶又好啦？”
前面那些话可不像平时什么都不操心的表哥说出口的，周泽楷挑了个橘子剥皮，“嗯。”
“真想清楚了？”
周泽楷把剥好皮的橘子掰开，撕了一片。
“一辈子不结婚，也没有小孩，就这么两个人过？”
“嗯。”周泽楷咬着橘子，想了想才说。
“打不打算和你父母交代？”
周泽楷手上动作停下，第二片橘子没能落进嘴里。
“不过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，你父母常年策划展览接触过的稀奇古怪艺术家多的去了。何况有我这个坏榜样身先士卒躺过枪。”喻文州起身上前拍了拍周泽楷的肩，顺便来了个拥抱。
“你干嘛？”周泽楷突然被圈住，想往后躲。
“瞧把你吓的。哥哥病了求个安慰呗。你真的不再是我们家那个天使宝宝了，居然满脸嫌弃，好伤心呀。”
周泽楷小心翼翼地在喻文州背上拍了两下，听见喻文州的声音如同温煦的秋风。
“我收回以前的话。周泽楷，如果你尝试过，发觉那是沼泽，那就泥足深陷吧，不用反抗，尊从你心里的那个答案，只是再苦再累再难受，别后悔。”
周泽楷差点被感动了，结果喻文州又说，“你以前趴在我肩头哭成一只委屈的花栗鼠，像这样，还记不记得？”周泽楷一把推开他，滚！
“重新开始”就像一个开关，说出来后，之前那种别别扭扭就好像抹掉了痕迹。周泽楷开始正常上班打卡，给王杰希的店铺帮忙都是下班以后。凡事亲力亲为是在外面几年养成的习惯，所以给店铺刷墙也就顺便自己学来做了。以前一起“装饰”学校活动室的那种默契还在。周泽楷忙得不亦乐乎，王杰希说他这是养尊处优惯了，一点小活干出了大事业的气魄，其实就是小孩子喜欢的那种过家家的感觉。不过，他就是觉得有意思，没找工作那段时间他在家呆着都快长蘑菇了，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和叶修摊牌，惶恐又期待。王杰希对自己宣布找旧人开始新恋情没有意外，还说叶修看上去好相处。周泽楷一边刷墙一边想，是啊，他永远是我的光。
因为午休时间段不同，所以一起吃午餐的机会都没有。喻文州生病，叶修帮他挑了一部份工作，忙了一阵，自从再度恢复关系还没怎么和小周见面。等到事情忙完，叶修说什么也得尽一回男朋友的义务。他顺着步行街，找到了正在美其名曰装修的蛋糕坊。周泽楷穿着围裙，坐在梯子上给天花板刷乳胶漆。他这么仰着头欣赏了一会儿认真又勤劳的小工匠，黄黑相间的围裙还真像只蜜蜂。
周泽楷发现他，立马说：“等我一下。”
“没事，你慢慢来，别摔下来。”叶修看着周泽楷领子上的一条油漆，笑了笑。
“摔下来也没事。”
“想我用什么姿势接你啊？”
周泽楷不想说话了，赶紧把注意力挪回到滚筒上，小声说，“不高。”
“他挺喜欢做这些的。”王杰希倒完垃圾回来，看到了店里的叶修，自然地接话。
“是啊，以前就喜欢做手工模型。”叶修自来熟的本事也不输任何人。
“抽烟吗？”王杰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，“应酬用的，可能不合你胃口。”
“多谢！我没什么特殊喜好。”叶修掏出打火机，先给王杰希点上，自己也点上。
“抱歉，总是占用你男朋友的时间。”
“没事，这儿离我们上班的地方也近，走过来接他就当散步。”
王杰希笑了笑，找了个废纸杯接烟灰。“挺浪漫。”
“这就浪漫了，那是你没见过更浪漫的。”叶修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小工匠身上挪开，被对方发现就挥挥手，弯起嘴角笑一笑。
“哦？请教一下？”
“我不收徒弟的，对他管用的招对你的女神可不一定好使。”
王杰希丝毫不惊讶叶修了解自己的事，多半听周泽楷说起过。“其实，我一直不太能理解，说出来还可能有点冒昧。你们选择彼此的时候是已经考虑过未来吗？不结婚也不生小孩，可能不被大多数人接受，挺冒险的。”
“呵呵，像不像一群偏执狂？你觉得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。”叶修看了一眼王杰希，又给周泽楷递了个工具。“换个人也许能过，但是肯定没这么舒坦。听说你有个从国内追到国外再追回国内的女神，比你大，还是个学霸，工作样貌品德都是精英典范，你觉得难吗？你为什么追她？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，非他不可，他身上有吸引你的特质，换个人做不到。做不到这么吸引你，想靠近他，陪着他，和他说话，甚至发呆，你都会觉得这一天特别有意义。人生本来就不长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管那么多呢。”
“周泽楷确实挺可爱的性格。”
“可爱？呵，我以前也这么觉得，现在不一样了。我以前觉得他小，处处想保护他照顾他。现在我觉得他不需要了，倒是挺想享受他照顾我。他安静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真好啊，放在那就赏心悦目。”叶修身子一偏，顺手就接过来周泽楷扔下来的抹布。“喏，表扬他几句，他就不好意思，非要人闭嘴。抗议呢！”叶修拎着抹布晃了晃。
“你是在炫耀吗？”王杰希灭了烟，冲周泽楷说：“你先回去吧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。”
“没事，你们聊。很快。”
刷完墙，两个人沿着步行街慢悠悠踱步。周泽楷走得靠前，叶修伸手理了理他的领子，拍了拍上面的灰，“都沾上了。”
周泽楷也看不见，秋风渐起，吹乱了他的头发，他拨了拨：“没事。洗洗。”
“文州还好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少天说他想等到和老爸和解再回来，你觉得能成么？”
“可以吧。”
“是不是我跟王杰希似的，追你追出去再追回来，你话能多点？”
“后悔啦？”周泽楷停下脚步，转身。
叶修耸肩。
周泽楷低下头偷笑，把手伸进了叶修口袋，捏住了里面捂暖和的那只手。叶修趁机把他圈进怀里，“我觉得吧，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，这次就这么着了，周君，往后的日子——就拜托了！”
“哪学的？”
“最近同事老看日剧。周君，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好不好呀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