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ealous
7.
周泽楷搬到新家，把租的房子借给了王杰希。近来无所事事，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找位置放好。大部分都是小玩意，虽然有些没什么实用价值，但是都是有故事的，他舍不得扔。比如这个玩具是有次和叶修的朋友们一起去玩电动的胜利品。当时有女孩子在，非要试试夹娃娃机的运气，磨到连叶修都没耐性再陪她们耗下去的时候，他亲自上阵，一盘搞定。女孩嫌弃这种小兵太丑，最后它落入了周泽楷的书包。
是啊，那时候他还总是背着双肩包出门。想了想，周泽楷把玩具放在了书柜格子里，那本厚厚的书立在一旁。书是叶修网上托人找的。当时叶修一听说周泽楷要写的一篇论文内容，马上说，那有本书你一定得看看。其实那会儿没谁这么认真对待本科生的非毕业论文。拿到书的时候，周泽楷还开玩笑说，不如你帮我写算了。叶修敲他脑袋说：这种事你还是自己来，学到的本事是你自己的，万一日后有用呢。也是那时候，周泽楷开始感受到一点与众不同称为差距的东西。
电话打断了周泽楷琐碎的回忆，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竟对过去种种记得那么清晰。电话是喻文州妈妈打来的，邀他去吃晚饭。
晚饭还没进行到五分钟，喻文州就冲周泽楷使了个眼色。周泽楷倒没觉得长辈唠叨，对这种感觉还有点久违，所以喻文州的安慰也没放在心上。
“你说你们一个两个，家不好吗？都非得背井离乡往一个地方扎堆，父母不在身边吃什么？天天外卖的能有营养吗？楷楷多吃点，国外的垃圾食品哪有家里饭菜香。”
周泽楷乖乖接过姨妈递的汤碗。他父母倒是乐得自己不在身边，清闲自在。
喻文州说，“这不今天加餐才知道母亲大人手艺如此值得珍惜嘛。”喻文州伸手准备去拿碗，才发现这碗也不是自己的。
“少天，来喝汤，楷楷别光喝汤，多吃菜。”
周泽楷这才觉得哪里不对，这么安静的黄少天他还是头一次见到。
“我啊，这次过来又和你爸妈错过了。哪天我们也学他俩，不，约着一起，四个老人结伴去旅游，懒得操心下一辈。”
周泽楷笑了下，乖乖嗯着。
黄少天趁机说，“对对对，阿姨趁年轻多出去转转，拍些美照朋友圈晒晒。阿姨这汤真好喝。不过您放心，虽说比不上您，饭我还是做得可以的，保证饿不着两位公子。也不是家不好，年轻人总喜欢不撞南墙不死心，出来看看，任性您多包涵，没准过几年大家就卷铺盖回去求助了呢。”
周泽楷想，怎么把自己也捎上了，这话尾也太没志气了。不过，饭桌气氛总算从吐槽大会变成了和乐融融。
等长辈走了，喻文州拖了电脑椅坐在周泽楷对面。“玩游戏呢？”
“嗯。”
周泽楷视线还在手机上，喻文州犹豫了下，问：“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。是不是还——”
“去去去，洗碗去。”黄少天把围裙摘下套在喻文州脖子上。“这种事交给我。”
半天没了声响，周泽楷抬起手，瞅着一直在削苹果的黄少天。
黄少天冲他笑了一下，把长长一条苹果皮扔进垃圾桶：“我不是你哥，不会套在亲戚这层滤镜下看问题。”
然后？周泽楷继续沉默地盯着对方。
“所以，其实你就是不承认还喜欢老叶心里想和他复合，多大事呀？你三年没见他，一回来就见到他忍不住就想和他怎么样也没什么。”
周泽楷蹙眉，看着黄少天把苹果切成小块装进盘子。
“我不会像喻文州那样关心你会不会又把自己弄得委屈。在我看来，谈个恋爱不痛不痒那都不叫谈过。放不下就是放不下这有什么，干柴烈火，大家爱烧在一起在一起，何必在乎周围人眼光，我和他也是这么过来的。吃吗？”
周泽楷摇头。
黄少天拿小刀戳中一块苹果送进嘴里，“我想说的是，关键你知道是什么吗？就是，你得想清楚了。你是因为爱过他，现在看到他觉得不甘心了后悔了，觉得他还是那个样子好像过得还挺好想气气他呢？还是你现在依然认定非他不可，换个人这事不成，但你害怕他不接受所以藏着掖着。你不用回答我，我大概能猜到，你选择这个城市其实就很明显了，总不是投靠表哥这么傻的理由吧，你没有躲他，说明你在找机会。那么，我只告诉你，三年，老叶有多少回从这走出去的机会他都硬生生错过，号码从没换过，住的窝也没挪过，我以人格担保没和人出去鬼混过，他在等谁回来。你觉得呢？”
周泽楷一言不发，挑了最小一块“过来人”的苹果，留下“酸的”评价。
送走周泽楷，喻文州叹气：“真是败给你了。”
“不是谢谢我吗？你很奇怪啊，明明自己走过这条路走得挺大胆的为什么不赞成他走。”
“就是总觉得吧，因为知道辛苦……怎么说呢，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，没吃过多少苦头，我不想看他——”
黄少天打断他：“不吃苦头怎么变成男人。喂，他不是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啦，我哥们人那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两情相悦的事，你添什么乱呢。哦～你其实是怕家里人指责你把你弟带上这条路吧？！”
“是啊，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，就你聪明，行了吧。”
刚搬来，床也睡不习惯。周泽楷依稀听见雨声，醒来发了会儿呆才发觉雨下在梦里。起身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后刺眼的阳光铺洒下来，他眯了眯眼。梦里的叶修站在落雨的天台，没有打伞，他问：你是只想出国还是只想跟我分手？
8.
开完会，喻文州去地库拿车，把公文包往副驾驶一扔，准备启动车子。车门被拉开，叶修钻进来坐上副驾驶，顺手把他的公文包扔到后座，系上安全带的动作一气呵成。
“看我干嘛？开车呀！对，记得锁好车门。”
喻文州无奈，“是送您回家还是送您回公司啊？不是您老说不顺路自己坐地铁吗？”
“突然想到，其实你还可以顺我到地铁站。”
“还真不吃亏啊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没。”
“算了，你方便吗？干脆送我去维修店吧。”
“都上我车了，这时候我说不方便你是准备跳下去？”喻文州发动车子，“你车才修好呢？”
“嗯，年纪大了，住院时间可不就长嘛。”
“换了呗。”
“革命感情，一代功臣能随便让告老还乡吗，多伤自尊。”
“我才知道车还有自尊……难道不是安全第一？”
叶修笑了笑，没说话。开出去一段路，才说：“小周工作找了没？他什么打算？”
“没呢。”喻文州把手机扔给叶修，“劳驾，给住院部导个航。”
“啊？”叶修反应过来，乐了，“不用，我给你指路。问你的话还没回我呢。”
“你说小周啊，没呢，他不着急，他说他不想上班，最近好像总和王杰希一起出去看房子。”
“买房？他还是那个谁？”
“不知道啊，我猜没准两个人打算合伙干点什么，反正都一个学校毕业的，开个蛋糕作坊我都觉得不稀奇。怎么啦？”
“哦，不是什么大事。我刚不是先走吗，在电梯碰到一熟人，他们那最近招人，算对口专业吧。随便问问，既然他最近不想工作，当我没说。”
“呵呵，那我替他谢谢你。”
把叶修送到目的地，喻文州摇下车窗，“说真的，要不是他是我们家上上下下最宝贝的那个，对你个人我真没意见。”
叶修弯下腰，扒在车窗上：“你对我有没有意见我不care，我只关心他怎么想。你知道吗？”叶修笑了，“在你们家上上下下尚且都是宝贝，在我这是什么你又知道啦？呵呵，走啦，谢啦。”
看着叶修挥手的背影，喻文州往座椅上一靠，想了想，给叶修发了个消息，“那工作什么情况发个信息给我，我找时间问问他。”
